佟丽华

摘  要：党的二十大为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描绘了蓝图。对于如何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大报告精神及“保障妇女儿童合法权益”的具体要求，从三个方面提出了具体思路：一是充分发挥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的作用，以《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21—2030年）》为抓手，全面促进中国的儿童保护事业发展；二是按照发展“专科医院”和“专科医生”的思路，培养更多从事维护妇女儿童权益具体工作的专业社会组织和人才，特别是法律专业人才；三是新时代中国的儿童保护事业要有全球视角，要全面研究数字时代儿童保护事业的新特点、新趋势，积极推动、引领数字时代全球儿童保护事业的新发展，为人类社会儿童保护事业作出中国贡献。

关键词：儿童发展纲要；专业社会组织；人才培养；全球视角；数字时代

中图分类号：D63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502(2023)01-0005-05

作者简介：佟丽华，中致社会发展促进中心主任、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方向为未成年人保护、社会组织发展、国际交流与合作以及数字时代的公益法律服务等。

过去几十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伴随着党的百年奋斗历程，中国的儿童保护事业取得长足进展，特别是最近10年，儿童保护领域的法律政策经过了很多改革，儿童保护在中国儿童事业发展中取得了重大成就。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站在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的战略高度，对儿童和儿童工作作出一系列重要论述，强调祖国的未来属于下一代，做好关心下一代工作，关系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在致中国儿童中心成立40周年的贺信中提到“做儿童成长的引路人、儿童权益的守护人、儿童未来的筑梦人”，为新时代儿童事业发展指明了前进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党的十九大、二十大报告都强调“坚持男女平等基本国策，保障妇女儿童合法权益”，这意味着，儿童发展是党治国理政的一项重要任务。

新时代，关于如何保障儿童合法权益，做好儿童保护工作，本文提出以下三个方面的思考。

一、充分发挥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的作用，以新“儿纲”为抓手，全面促进中国的儿童保护事业发展

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以下简称“妇儿工委”）在中国妇女儿童事业发展过程中一直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2016年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家庭暴力法》、2022年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及最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三部非常重要的、与妇女儿童和家庭事业密切相关的法律，明确了妇儿工委的地位和作用。在这三部法律中，明确了妇儿工委是县级以上负责妇女儿童工作的机构，负责组织、协调、指导、督促相关部门，开展反家暴、家庭教育、妇女权益保障等工作。这些立法凸显了党和政府对妇儿工委的高度重视，也体现了社会各界对妇儿工委寄予的厚望。在中国的儿童保护事业发展过程中，要充分发挥妇儿工委的作用。

在儿童保护领域，最常涉及的法律是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是第一部有关保障儿童权利且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性约定，旨在为世界各国儿童创建良好的成长环境，其中明确了儿童的基本权利。但是，仅仅明确儿童拥有的权利，如果没有相关责任主体，儿童自己是无法实现这些权利的。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从责任的角度立法，明确了家庭、学校、社会、网络、政府、司法等不同的责任主体。在立法时，注重法律规定的相关主体责任，明确相关主体要帮助儿童实现法律赋予的各项权利，这是未成年人保护立法的特色。《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主要强调了相关主体的责任，但对于如何帮助儿童实现权利并未详细阐述。2021年9月，国务院颁布实施了《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21—2030年）》（以下简称新“儿纲”）。新“儿纲”包括了促进儿童发展的策略措施，从这一角度看，新“儿纲”是中国全面落实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全面推进中国儿童事业的纲领性文件，体现了党和政府在儿童事业方面的坚定意志。推动新“儿纲”落实，对整个国家的儿童事业具有重大意义。

新“儿纲”中关于促进儿童发展的策略措施有很多涉及全面推进中国儿童保护事业的新内容。以其中的“儿童与法律保护”为例，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中国式现代化国家的治理要在法治的轨道上运行，全面依法治国是“四个全面”中非常重要的内容。从儿童保护的角度说，儿童保护的策略措施也应被纳入“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的依法治国框架。另外，新“儿纲”的“儿童与法律保护”部分还强调了儿童应享有的一些特殊权利事项，如民事法律中的监护制度，国际社会也高度关注的家暴、拐卖、网络保护等问题，关注在制度上、策略措施上应如何推进这些问题的解决。全面落实这些制度，就是全面落实《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及其他关于儿童保护的法律制度。在儿童保护的法律制度方面，要进一步总结关于一些重要制度实践落实的经验。2022年11月10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和教育部联合发布《关于落实从业禁止制度的意见》，落实相关制度是儿童保护工作面临的挑战。在儿童保护事业的推进过程中，我们还应对新“儿纲”中一些重点制度实际执行中遇到的问题加强研究，及时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对国家进一步完善相关制度提出意见和建议。

二、在新时代加强儿童保护的“专科医院”建设和“专科医生”培养

近年来，我国关于儿童保护的立法和政策大幅增加，很多制度日益完善，但在实践执行过程中仍面临着一些挑战。例如，儿童权益受到侵害后向谁寻求直接帮助？如果受侵害者未能及时获得帮助，实施侵害的违法犯罪分子可能会侵害更多的人，有些案件可能会持续更长时间，甚至成为社会舆情案件。新时代对这一问题的解决，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第一，推动儿童法律保护“专科医院”的建设。2022年，在北京字节跳动公益基金会的资助下，“全国首批未成年人保护类示范性社会组织培育项目”启动。目前，该项目已经在5省市开展，平均每个省市投入经费80万元，选择并依托一家有经验和能力的社会组织，设置由3名律师、1名心理咨询师和1名社工组成的专职团队为儿童直接提供法律帮助。该项目目前进展良好，在各地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经办案件既有儿童或其家人直接寻求帮助的，也有检察院、公安局、妇联、民政部门转介的。要想培养专业化的人才，就要有更多的资源投入。未来不论是国家还是民间基金会，都应该在建设儿童保护的“专科医院”方面加大投资力度。

第二，培养一批“专业医生”，即专职的未成年人保护律师，是未成年人保护法律工作者的使命之一。培养人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在未成年人保护领域，现在已经有一批非常优秀的律师，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现有的未成年人保护律师有的即将退休，还有很多是兼职从事未成年人保护工作。未来需要培养一批专职的未成年人保护律师，培养更多政治素质可靠、业务能力过硬的专业人才，建立专兼职相结合的、全面从事妇女儿童权益保障事业的专业队伍，帮助权益受到侵害的未成年人解决具体问题。

妇联组织在培育专业妇女儿童法律保护的社会组织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全国妇联在改革过程中建立了社会联络与交流合作中心，选聘100多家社会组织，这100多家社会组织也致力于培养一批在妇女儿童权益保障方面能够切实解决问题的专业社会组织。聚焦于怎样解决问题和怎样培养力量，是妇女儿童保护工作好的发展方向。现在，在基层妇女儿童保护工作中，具有卫生所性质的、能够解决一般权益侵害问题的机构和人员并不缺乏，但严重缺乏能够解决复杂案件的“专科医院”和“专科医生”。打造一批“专科医院”和“专科医生”，使其成为当地妇女儿童权益的守护人，成为当地政府和妇联组织推进儿童保护事业的一支重要专业力量。

三、中国的儿童保护事业要有全球视角

我国外交思想的核心之一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仅要做好中国自己的事，而且要在世界舞台上为推进人类社会的发展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中国社会已经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中国要在全球治理进程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在这个过程中，妇女儿童事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在世界范围来看，中国的妇女儿童事业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儿童保护是世界各国最容易引起共鸣、最能形成共识、最能触动所有人情感的一个领域。我国的儿童事业应该尽快改变过去被动跟随国际社会的状态，尽快转变角色，成为国际社会儿童事业的推动者和引领者。2018年，“A20全球关爱儿童社会领导力峰会”在中国召开，来自亚洲、非洲、欧洲20个国家的儿童保护组织参加会议，会议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高度肯定。2019年，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推动在日内瓦成立了国际儿童法联盟，致力于在国际以及国家层面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推动儿童法的发展，同时也在积极参与联合国儿童领域的相关议程。国际社会儿童领域非常活跃，怎样转换观念、转变角色，从被动的参与者转变为更加积极主动的引领者，未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人类社会已经进入数字时代，各个国家的法律制度也因此面临很多新的挑战。在传统工业时代，人们更多关注消费者权利，但在数字时代，网络用户应该享有哪些权利？这是数字时代一个非常大的问题。而在数字时代用户权利中，儿童权利是一个非常特殊问题。要研究数字时代的儿童保护，需要看到更深层次的背景，即平台企业的数字权力，以及与平台数字权力相对应的用户权利。研究数字时代儿童保护时要思考关于数字时代用户权利的基础理论和制度。在这一领域，中国走在了全球的前列。在工业时代，国际社会关于治理秩序的理论和实践主要是西方国家主导的，但是在数字时代，中国和西方国家并行走在了前面。中国的大型平台企业发展迅速，相比之下，欧洲没有一家真正能在全球产生重大影响力的平台企业。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在儿童网络保护的立法政策方面走在世界前列。在这个全球关注的领域，未来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中国能否引领国际儿童网络保护领域的发展，能否参与甚至主导这个领域国际标准的制定，怎样引领这一国际领域的发展步伐，是一个无法回避的新命题。

党的二十大报告总结了过去10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所取得的重大成就，让我们充满信心，也为未来实现第二个百年目标，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指明了方向，提出了具体策略，让我们很受鼓舞。在妇女儿童领域中儿童权益保护这一具体领域，还有很多细致的工作需要做，需要每个人肩负起新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感和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