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现状、困境及策略建议 |
发布日期:2025-01-06 浏览次数: 字体:[ 大 中 小 ] |
张 杨 柴 焰 周洪波 摘 要:研学旅行对教育理念的传承创新、青少年综合素质的提升,以及文化和旅游的融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在国家和省(市)级研学旅行相关政策的持续催化以及行业监管下,供给主体不断推动市场发展,然而,研学旅行的参与率和普及率依然偏低。现阶段,我国研学旅行存在安全保障缺乏、课程质量不高、专业力量薄弱、普惠性不足等问题。基于此,本文建议从安全性、课程、供给主体、社会支持等方面着手,共建安全防控机制、构建课程体系、提升专业水平、拓宽多元经费,努力实现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 中图分类号:G7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502(2024)06-0059-11 作者简介:张杨,中国旅游研究院(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副研究员;柴焰,东北财经大学旅游与酒店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周洪波,山西旅游职业学院旅游管理系副教授。
一、引言 中华民族向来有知行合一的传统美德和实践精神,崇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研学旅行是一种全球共识,广泛存在于世界各国,例如在美国、俄罗斯、芬兰、日本、新加坡等国都有良好发展和典型样态。2012年,教育部开展了研学旅行试点工作。2013年,《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提出了“逐步推行中小学生研学旅行”。自此,我国研学旅行已有10余年的发展历程。尤其是2016年教育部等11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1],明确研学旅行的重要作用,并将其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研学旅行从此在全国得到快速推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坚持把高质量发展作为各级各类教育的生命线,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以教育高质量发展赋能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2]。作为校外教育和家校社协同育人的重要形式,研学旅行的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的应然要求,也是基础教育改革的必然要求。然而,研学旅行在不同地区的推进情况不同、发展程度各异、面临不同发展困境。本研究立足我国研学旅行近年来的行业实践和现实困境,探讨了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的策略及建议。
二、相关概念及其意义、价值 (一)研学旅行的相关概念 研学旅行是教育旅游的一种形式,西方的“大游学”(Grand Tour)是教育旅游发展的早期代表。当代的教育旅游有冬(夏)令营、名校参访、境外插班游学、自然教育、环境教育、营地教育、红色旅游等多种形式。我国发展的研学旅行与日本的“修学旅行”较为接近,是中国化、时代化的教育旅游,是学校教育和校外教育衔接的创新形式。它以中小学生为参与群体,由教育部门和学校有计划地组织安排,以集体旅行、集中食宿为典型特征,融研究性学习和旅行体验于一体,指向综合实践育人和学生全面发展。 (二)研学旅行的意义与价值 1.研学旅行是对传统教育理念的传承与发展 自古以来,游历是人类认识世界、获取知识的重要途径。从孔子周游列国、著书立说,到亚里士多德提出自然教育的思想;从李白、杜甫等伟大诗人在游历中创作传世诗篇,到杰出的地理学家郦道元、徐霞客分别写就《水经注》和《徐霞客游记》等经典著作,再到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的《马可·波罗游记》诞生,旅行都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从美国教育家杜威提出“教育即生活”,到我国教育家陶行知提出“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古今中外的教育家都在强调教育与旅行的关系。 研学旅行是当下对教育规律与教育现状的再审视,是对中国传统教育理念的回归、继续与创新发展。如今,长期的校内教育和应试教育,在不断提升学生知识的同时,也减少了他们与真实生活场景接触的机会。旅行将学生带入真实的社会和自然环境中,为学生的全面发展提供了有益尝试。研学旅行日益成为现代教育体制改革的增量实验田[3],是借由旅行来实现的体验式学习模式。 2.研学旅行是青少年必要且独特的学习方式 研学旅行突破了传统校内教育中有限的课本教材、多媒体资料、实践活动、科学实验等学习资源或学习方式的局限性,采用项目式学习、探究性学习等体验性学习方式,促进学生与客观生活世界的体验互动、师生互动和朋辈学习,帮助学生开展生命体验,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与体验之思[4]。尤其是在互联网时代的当下,让学生走出教室和网络,走进真实的、生动的社会场景之中,对于新时期学生的身心发展是必要且急迫的。一方面,研学旅行与传统校内课堂最大的差异性在于旅行提供的情境性[5]。研学旅行将学生带入真实的社会和自然场景,有助于实现个体与环境的双向互动,提升学生自主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激发学习兴趣,提高学习效果。另一方面,研学旅行的校外情境具有愉悦性特征。长期在校内封闭的学生走出校园后,身心的愉悦感使其在旅途中的学习收获更为持久,更容易引发学生的创新性思考。当学生返回到惯常环境中时,更易于将所学知识转化为个人经验和技能,从而促进其终身学习。 3.研学旅行是文化和旅游融合的重要抓手 研学旅行充分利用社会历史和自然地理的鲜活展演性、环境始源性和地域实践性[6],让学习者身心在场、融入情境,从而实现知识习得、价值体认和文化认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等都是开展研学旅行活动的源头活水。对于旅游行业发展来说,研学旅行是旅游目的地产品优化、服务品质提升、研发理念革新的突破口,对文化和旅游的深度融合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比如,绍兴市经历了从观光游到教育主题游,再到研学旅行,最后到研学城市品牌的发展历程。2022年,浙江省人民政府明确把绍兴文旅深度融合的特色化发展方向定位为“中国研学旅行目的地”[7];《安徽省“十四五”旅游业发展规划》明确指出,“建设一批国家级、省级研学旅行目的地和示范基地”;《湖北省旅游业发展“十四五”规划》提出了“把湖北建设成为全国重要的研学旅行目的地”的目标。
三、调研过程 本研究对全国研学旅行行业发展情况和现实实践进行调研,调研时间为2021年5月至2023年10月。数据收集的方法包括深度访谈、非参与式观察和二手资料收集,并对收集的数据进行三角验证。 本研究最主要的收集数据的方法是深度访谈。在调研初期,首先将行业头部研学旅行服务企业作为初始访谈对象。随后,通过“滚雪球”的抽样方式,探寻研学旅行实施过程中的“关键行动者”进行半结构访谈,受访对象包括教育部门、文化和旅游部门、中小学校、研学旅行服务企业、研学旅行基地/营地(以下简称基地/营地)等。根据访谈对象聚焦不同访谈议题,访谈内容包括参与教育旅游活动的动机和目的,识别主要的合作伙伴,与合作伙伴之间的行为互动,实践中遇到的问题和建议等。根据每一类行动者受访的先后顺序依次编号,共访谈了196人(见表1)。受新冠疫情影响,部分访谈采用线上访谈的方式。访谈形式分为个人访谈和焦点小组,每次访谈时间1~2小时。在保密的前提下,所有访谈在经过参与者的许可后进行录音、录屏。访谈对象涉及北京、天津、江苏、浙江、上海、广东、安徽、湖北、湖南、山西、内蒙古、陕西、四川、重庆、甘肃等东部、中部、西部地区的15个省(市、自治区)。 除深度访谈外,研究团队分别到北京、山西、广东、浙江、重庆、四川、湖南、湖北等省(市)的研学基地/营地开展了非参与式观察,了解研学旅行是如何组织和开展的,观察各行动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并做了实地记录。 研究团队通过“背对背”的方式,分阶段对数据进行编码、分析。三位作者分别对数据呈现的问题和特征进行梳理,然后三人将整理出的论点进行汇总和对比,围绕不同的论点进行讨论,直至形成统一的结论。
四、主要结论 (一)我国研学旅行行业发展的现状 我国的研学旅行已经完成了概念导入,正进入社会实践和行业创新阶段,研学旅行的运行链条基本形成(如图1所示),该运行链条由需求、供给和行业监管三部分构成。从具体运行过程看,作为研学旅行的需求方,中小学校向上级教育部门报备、审批的基础上,委托研学旅行服务企业或由校方直接组织学生赴研学旅行基地/营地开展研学活动。在这一过程中,学校一般会与家委会、学生代表共同选择研学目的地和服务企业,通常由家长付费。旅行社等研学旅行服务企业和研学旅行基地/营地共同构成了供给主体,他们之间既存在承接了中小学研学团队后的接待合作,也有部分研学旅行服务企业基于专业和客源优势,负责或参与研学旅行基地/营地的运营。从行业监管看,教育部门的监管对象既有作为需求方的中小学,也有部分研学旅行基地/营地;而文化和旅游部门主要监管作为供给主体的研学旅行服务企业,以及旅游景区、文化场馆等基地/营地。多部门监管与政策促进相结合,校外教育与旅游服务相结合,让研学旅行呈现出事业与产业交织、政府与市场博弈的典型特征。 1.政策持续催化和行业监管差异化 我国研学旅行的发展历程呈现出“从自发走向自觉,从小众走向大众”的特点,整体来看,可将2016年视为一个分水岭。在此之前,行业发展更多是“自下而上”的散点式探索和区域性试点,缺乏顶层设计和向全国推进的政策,形式上以春(秋)游、冬(夏)令营、海外游学、社会实践等为主,是利益相关方的自发尝试和探索。《意见》正式将研学旅行作为教育教学的重要内容,纳入中小学教育教学计划,并在组织实施方面提出了要求。自此,“自上而下”的引导力量促使研学旅行驶入快车道,国家级部门相继发布了有关政策,地方主管部门积极跟进,相关扶持政策、评定认定、地方标准等文件陆续出台。从国家层面看,更多部门关注并支持研学旅行,更高层次的相关政策和法律法规不断出台,研学旅行在时间、空间和资源支持方面都更有依据;从省级层面看,研学旅行成为各地文化和旅游、教育等领域“十四五”专项规划的重要内容,总体的前瞻性和指导性更强。各地对研学旅行政策的落实和推进程度差别较大,还有个别省市尚未发布省级研学旅行综合性政策或开展基地/营地的评定。 已经开展研学旅行的地区在行业监管上也存在差异。总体上看,教育部门要求中小学校在组织研学旅行时须履行报批手续,在活动方案、应急预案、委托单位(服务企业、车辆企业)的资质等方面进行审核并备案。然而,不同地区具体在委托方资质、师资配比、限价管理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多数文化和旅游部门对研学旅行的管理还是以旅行社业务、旅游景区接待、旅游目的地建设为主,对研学旅行的教育意义与价值实现的关注尚不够。在研学基地/营地的评定方面,也是既存在不同评定主体(主管部门)的差异,又存在不同地区之间要求和标准的差异。 2.供给主体是推动市场发展的主要力量 相关研学政策的密集出台激发了供给主体的跟进。自2016年以来,研学旅行市场主体注册数量快速增长,基地/营地项目持续增加。截至2024年6月30日,“存续/在业”的研学相关企业已增至27875家①,国家级研学基地/营地约620家,省级研学基地/营地超过3000家。部分地级市和县区也进行了基地/营地的评定。以湖北省地级市宜昌为例,截至2023年11月底,宜昌市有县级、市级研学旅行基地/营地89家。 实施保障是开展研学旅行不可或缺的推动力量。研学旅行服务企业和基地/营地的安全保障、专业接待、课程研发能力共同促进了研学旅行行业的发展。三年疫情让尚处于发展初期的研学旅行受到持续性打击,但同时也激发了行业发展的内生动能,研学企业不断转型升级、迭代创新。疫情期间出行距离缩短、团队人数变少、集体旅行受限等现实情况倒逼研学企业更加聚焦研学课程、产品及道具(材料包)的研发,更加创新地服务本地中小学校和家庭客户,赢得了需求主体的更多认可。比如,有部分研学企业开发进校课程并承担学校的课后托管服务,结合劳动教育开发专项课程。 鉴于不少学校的研学活动与基地/营地的直连,研学服务商一方面发挥自身在串点成线、组织接待、安全管理等方面作用,另一方面不断提高产品策划设计能力,同时以技术入股、资本入股、渠道共享等方式“插手”基地/营地的运营业务。公私营合作、校企合作、数字化转型等创新持续涌现,并开始显现成效。研学的数字化建设促进了行业在系统构建、集成管理方面的提升,也促成了新的运营模式。比如,绍兴市上线试运营了“研学游一件事”跨多应用场景。 3.研学旅行的参与率和普及率偏低 根据《2023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基本情况》中的数据,2023年全国小学、初中、高中教育阶段在校生人数超过2亿,以中小学生为主体的研学旅行无疑拥有庞大的客群数量,但实际参与研学旅行的中小学生数量非常有限。我国中小学生研学旅行人数2019年为480万人次,2021年达494万人次,2022年突破600万人次,达到历史新高[8]。然而,如果和当年的中小学在校生总人数相比,占比分别仅为2.47%、2.51%、3.01%②,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普及率偏低,远低于日本中小学生修学旅行的普及率,生均研学旅行次数也远低于我国居民的年平均出游次数。中小学校长在访谈中表示,在本地教育部门没有明确要求开展研学旅行的情况下,学校组织研学旅行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较低,这一点在研学旅行服务企业和基地/营地负责人的访谈中也得到了印证。 (二)现阶段研学旅行存在的问题和困难 我国研学旅行虽已形成较好的实践基础,然而,要凝聚学校、家庭、研学企业和社会各界并达成共识,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总体来看,我国的研学旅行涉及与教育、旅游、公共服务及相关产业的矛盾,还处于起步阶段[9]、探索阶段,面临亟待解决的问题和困难。 1.研学安全保障缺乏 安全问题及其责任界定是限制研学旅行发展的重要因素,是主管部门、学校、家长和服务商的共同担忧。作为研学旅行的主要群体,中小学生活泼好动、好奇心强,但安全防范意识差、自我保护能力弱,校外集体旅行、集中食宿无疑会增加安全防控难度。安全保障方案和应急预案是研学旅行报备审批中的必备材料,但在落地执行层面明显不够,大多数学校和研学企业没有协同各方应对突发事件的实操或演练。总之,研学旅行还缺乏科学合理、各方认可、切实可行的安全防控和应急处理机制。 在安全责任文件的签署方面,研学企业往往是“被迫”遵从学校规定或“惯例”,部分要求并不合理。比如,湖南多所中小学校在招标公告中均明确:研学实践中发生安全事故和责任事故,均由承办机构承担一切责任。中小学校往往通过致家长的一封信等形式强调安全事项及责任,但往往是“形式大于实质”,“不出事都没事,出事再说事”。一旦出现安全事故,旅行社等服务主体需要与学校、家长以及多个管理部门进行汇报沟通,容易出现“过度维权”,还会面临来自社会和媒体等方面的压力,后续处理难度较大。比如,一位年接待超5万人次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企业负责人(访谈对象TA65)表示,出现个体的安全事件,学校都是要求他与家长谈判赔偿事宜,在学生磕掉门牙的事件中,最低赔偿也达数万元,还有家长由于“要价”太高(超过20万元)而无法达成一致意见。行业中所谓的“研学保险”多是便于在研学旅行行业销售的“权宜说法”,而非真正基于青少年客群或研学旅行活动特征开发的险种。 2.研学课程质量不高 课程质量是教育效果的基础保障,现阶段的研学课程质量主要存在以下问题。一是低质重复多、精品课程少,甚至互相模仿、抄袭,忽视校际差异、班级差异和学情分析,多数企业并未建立贯穿于全链条的研发、服务和执行能力,更缺少体系化的课程构建;二是重设计轻执行,多数课程还是以促成交易为导向进行内容与“花样”设计,而指导师、安全员等执行团队对课程设计又不甚了解,在课程实施中并未有效贯穿教育理念、教育主题和教育目标;三是重过程轻评价,不少课程在实施中表现为评价缺失或多为无效评价,缺乏生成性资源的实时利用和形成性评价过程的动态管理,未形成完整的教学闭环,比如,某些研学课程的学习评价单整体表现为年代、地名、人物、专有名词等“识记型考题”,而非从价值观念、必备品格、关键能力等维度出发,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学”“游”比例失衡也是社会各界对研学旅行诟病较多的问题。即使有些地方明确规定课程的“学”“游”时间比例或学习项目的个数,但在实际执行中仍难以发挥实效。 随着研学旅行的跨界融合力越来越强、旅行服务商的数量日益增多、家长和家委会的意识觉醒、学生的品位视野逐步提升,这些因素必将给研学旅行服务和产品提出更高要求。 3.研学专业力量薄弱 研学旅行作为实践育人的重要形式,既不是校内教育,也不同于普通旅游。研学旅行对供给主体和服务团队有更高的要求,而目前这两方面的专业力量均较为薄弱。多数研学旅行服务商尚未形成自身优势和核心竞争力,服务和产品同质化较为严重。研学基地/营地虽在总体上已达一定数量,但分布不均衡;课程研发、教学实施、服务接待等专业水平参差不齐。教育、科学技术、妇联、工业和信息化、生态环境以及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等部门评定基地的标准不统一,连续性较差,缺乏监管和退出机制。研学服务企业和基地/营地均未有全国统一、上下贯通的归口管理和评定认定标准。 师资力量的素质水平直接关系到教育效果[10]。然而,研学旅行行业目前普遍面临专业人才短缺的问题,从业者要么缺乏旅行组织接待的经验,要么缺乏教育领域的知识和实践。作为行业发展的关键力量,研学旅行指导师缺乏教育者的认同感和专业力,而学校带队老师又往往以“客户”“游客”“监督者”的角色出现,在研学过程中的参与度较低。目前还没有针对研学旅行指导师的全国统一的执业资格资质的认定,专门从事研学旅行项目策划、课程研发、营销推广、基地/营地运营的队伍尚未建立起来。 4.研学旅行的普惠性不足 收费问题也是制约研学旅行的重要因素之一,研学旅行的价格一度受到各界关注和诟病。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居民在人均收入、家庭文教旅娱支出方面还存在较大差距。对于相当比例的家庭而言,支付研学旅行的费用会有一定压力,广大乡村以及少数民族地区、经济落后地区的家庭更是如此。《意见》以及各省市出台的研学旅行综合性政策均提出了由政府、学校、社会、家庭共担经费的机制,但没有明确各方应当分担的比例,政府和学校也缺乏这方面的专项经费支持。目前,各地情况不一,类似海南有关于研学旅行生均补贴的地方并不多,中央专项彩票公益金对研学旅行的经费支持只覆盖教育部命名的部分基地/营地,且费用有限。现在,部分地区有针对研学旅行活动的限价政策,有针对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的减免政策,也有一些大型企业、文博场馆以公益价格提供研学产品和服务,但这些均不足以从根本上解决研学费用问题。
五、推动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的策略建议 高质量发展是时代的主题,正处于起步阶段的研学旅行更需要以高质量发展为导向,政府加强规制引导,企业加大创新服务,社会更加支持包容,从而稳步实现研学旅行高质量发展。 (一)全方位协同,共建安全防控机制 安全是研学旅行的底线,没有安全就没有旅行,更没有研学。然而,也不能因噎废食,不开展研学旅行。从安全防控和实施角度看,首先,研学旅行的安全责任要分化分担,把安全责任明确分解到课程研发、行前准备、落地执行、行后评价等各个环节中,目的地政府、主管部门、学校、服务商、基地/营地和家长各担其责。其次,结合校内安全教育课程,对学生做好基于研学场景的全流程安全教育。再次,创新保险方案,开发研学旅行专项保险。比如,已有保险企业探索将青少年牙齿受伤后的修复费用纳入保险范围。最后,充分重视和发挥专业力量,旅行社等企业在多年发展中积淀的旅行服务管理经验与规范化流程,可成为研学旅行活动安全的重要支撑与保障。只有形成多主体参与、全方位保障的安全防控机制,构建安全法律法规、相关标准体系,以及保险、预案、救援等协调一致的跨层级安全实施规范,才能让研学旅行更安全,让相关方更安心。 (二)全场域研发,构建研学课程体系 研学旅行教育效果的实现根本在于课程研发及其执行。课程思维、教育导向是研学旅行产品区别于普通旅游产品的关键特征。产品课程化、过程教育化是研学旅行行业公认的发展方向,也是研学企业间的竞争门槛所在。要鼓励各类社会资源向研学旅行开放,充分发挥学校学科教师、班主任、研学旅行指导师和课程设计人员的协同作用,建设一批包含主题设定、目标规划、内容设计和多维评价在内的要素齐全、切实可行的规范性、示范性课程。构建体系化课程尤为重要,要依据《意见》,基于乡土乡情、县情市情、省情国情开发上下贯通的在地课程。支持学校和基地/营地、研学旅行服务企业等各方基于自身优势和资源开展深度合作、长期合作,开发特色化、动态化、连贯化的课程,形成“一校一品”“一地一品”“一企一品”的发展格局。鼓励供给主体结合在地资源、场景和情境,总结分析研学过程中随时出现的行为、现象、突发事件来构建生成性课程。结合接待资源和基础设施,科学组合研学课程,开发系列研学旅行精品线路。此外,对无法参加或临时取消研学旅行的学生,要有专业指导或制定相应的替代方案。 (三)全主体培育,提升行业专业水平 研学旅行不仅是美好生活,更是百年大计。由谁服务、归谁监管、如何监管、如何培育是关键问题。建议明确监管主体,可由教育部门或文化和旅游部门牵头,联合发展和改革、党委宣传、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科学技术、共青团等部门成立工作协调组,建立分工负责的监管体系,建设统一的投诉处理平台,细化惩处办法。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旅游法》规范经营主体,明确那些组织接待构成旅行社业务的研学企业须具备旅行社经营许可证,并推进行业的标准化建设,完善研学旅行标准化体系。同时,要优化研学旅行实施空间,建立全国研学基地/营地等级评定制度,开展全国等级营地/基地创建、评定和试点等工作,鼓励自然资源、科技、体育、文物、艺术、教育(高校)、地质、林业和草原等各领域面向青少年群体开放优质资源,适时开展国家营地(非国家级营地)建设[11]。另外,还需更重视服务主体的培养,统一研学旅行指导师资格认定,支持院校研学旅行专业建设和校企合作、产教融合,加强对旅游从业者和教育工作者的双向培训,鼓励专业领域的人力资本提供研学服务。 (四)全社会支持,拓宽多元经费来源 研学旅行费用是各地普遍面临的问题。受经济、社会发展因素的影响,各地情况不一,研学费用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因此既要分轻重缓急,又要重视教育公平。可进一步优化中央公益彩票基金使用,建立教育、文化和旅游、财政部门联合会商工作机制,整体规划支持全国研学基地/营地建设,启动国家营地建设论证。对于承接研学旅行的服务商、营地、基地,可给予一定累计性税收优惠或补贴,鼓励其提供更普惠的产品与服务,减少家长的付费压力。各地还可充分利用盘活相关公益基金,或在本地设立公益基金,鼓励社会机构募捐,为家庭经济困难学生提供研学旅游的经费资助。 随着社会各界对研学旅行的关注,人们对研学旅行的认知也在持续深化,从初期强调实践育人,逐步发展至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坚定文化自信、事关文化安全的高度与深度。研学旅行日益显示出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强大的发展潜力。由此可见,发展研学旅行是一项系统工程,并非安全防控、构建课程、提升质量、拓宽经费等一域一时之事,而是需要坚持问题导向、系统观念,进行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协同性推进,共同助力我国的文化强国、教育强国、人才强国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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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以“研学”为关键词在天眼查平台查询,搜索范围为“企业名称”“营业范围”,登记状态为“存续/在业”,查询时间为2024年7月25日。 ② 占比=研学旅行人次/当年中小学生总人数×100%,2022年研学旅行人数按照600万计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