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麓湾  黄 楹  刘 琛  童 连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妇幼与儿少卫生教研室，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安全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上海200032)

摘要：为了解上海和深圳两个城市的托育机构服务质量及其影响因素，为进一步改善托育服务质量，为促进婴幼儿早期发展提供依据，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通过现场观察评估和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式，基于《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评估量表》和《托育机构结构性质量评估量表》，对37所托育机构的120个班级进行质量评估。结果发现：（1）单因素分析显示，不同收费标准的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的差异有显著性（P<0.001）；（2）不同的机构性质、运营时长、收费标准和师生比的托育机构其结构性质量差异显著（P<0.05）；（3）多重线性回归分析显示，对托育质量有显著影响的因素有5个，分别为托育机构的兴办主体、运营时长、师生比、照护人员的外部培训频率和内部考核频率（P<0.05）。结果表明，托育机构的兴办主体、运营时长及师生比等结构性因素是关系到托育机构结构性质量的主要因素。加强师资职后培训及优化机构内部考核制度有益于提升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

关键词：托育服务质量0~3岁婴幼儿托育机构

中图分类号：G6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0609(2023)02-0019-12

目前，我国人口年龄结构呈现明显的少子化、老龄化特征，对我国的经济健康与可持续发展带来了重大的挑战。[1]国家通过实施各种生育政策以提高生育率。[2-3]研究显示，影响育龄妇女生育意愿的主要原因为“孩子没人照护”。[4]国务院办公厅于2019年5月发布了《关于促进3岁以下婴幼儿照护服务发展的指导意见》，表明我国正式启动婴幼儿照护服务体系的建设，随后托育机构数量迅速增加，但托育机构服务质量参差不齐。[5-6]托育机构服务质量一般指促进婴幼儿发展的各种要素的综合质量。[7]研究表明，托育机构服务质量对儿童的身心健康发展有着重要影响，与未来社会人力资本质量密切相关[8]，也是影响家庭送托的重要因素。[9]

过程性质量和结构性质量是评价托育服务质量的重要组成部分。[10-11]过程性质量与婴幼儿在机构中的日常体验关系密切，强调各类照护互动等，结构性质量指托育机构的设施与资源、组织和师生比等。[12]本研究聚焦托育机构的结构性质量和过程性质量，通过定量评估的方法，探讨上海和深圳两个城市的托育机构服务质量现状及相关因素，为进一步改善托育服务质量提供参考。

一、研究对象和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样的方法，于2021-2022年选取上海与深圳37所托育机构共120个班级进行调研。托育机构的纳入标准为：（1）为0~3岁婴幼儿提供全日托、半日托等托育服务的机构；（2）取得当地主管部门颁发的托育许可告知书（上海）或托育机构备案回执（深圳）；（3）不同性质、收费标准额、兴办主体的托育机构；（4）知情同意。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通过现场观察评估和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式，对托育机构进行质量评估。

1.托育机构质量评估量表

托育机构质量评估量表包括《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评估量表》和《托育机构结构性质量评估量表》，是一套基于我国文化背景开发的用于评估托育机构质量的工具，该量表由复旦大学儿童发展课题组开发并完成信效度检验。该套托育质量评估工具信效度良好，两个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98和0.94。[13]

《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评估量表》包括70个条目，共4个维度，分别是：（1）生活照护（19个条目），（2）活动与游戏（19个条目），（3）照护互动（25个条目）；（4）师师与家校互动（7个条目）。《托育机构结构性质量评估量表》包括34个条目，共3个维度，分别是：（1）照护环境（13个条目）；（2）课程（8个条目）；（3）卫生安全（13个条目）。量表采用Likert5级评分法，1分为不适宜，3分为达标，5分为优秀。

2.现场观察评估

经过培训的评估员使用《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评估量表》和《托育机构结构性质量评估量表》开展直接观察和间接资料收集。直接观察为评估员观察婴幼儿从早上入园到下午离园的全过程，并对照量表内容进行逐项评分，包括：游戏活动、用餐、如厕盥洗和睡眠等婴幼儿日常照护的所有环节。间接资料收集是通过查阅班级当月、当周的课程安排表,将查阅内容转换为量表相应指标的评分。

3.问卷调查

邀请机构负责人完成电子问卷，来获取无法通过直接观察和间接资料收集获得的信息,问卷内容包括托育机构的兴办主体、机构规模、运营时长、人员情况和收费标准等。

（三）质量控制

调查实施前对所有评估员进行统一培训，培训活动包括完成评估量表，参加评估员会议以及与高级评估员进行预评估。当评估员与高级评估员的预评估结果一致性达到80%时，被认为培训合格。此外，向各评估员明确调查目的和意义，制定评估员工作手册，在评估过程中使用统一的评估标准。每日调查结束后检查有无条目漏评、错评，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真实性。

（四）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3.1软件建立数据库，并录入数据。用SPSS25.0和STATA16.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对研究对象基本情况进行描述性分析，计量资料采用均数土标准差（`x±s）表示。单因素分析采用t检验及方差分析，多因素分析采用多重线性回归，P<0.05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二、研究结果

（一）研究对象的基本情况

本次共调研了37所托育机构的120个班级，其中包括上海市24所托育机构的72个班级和深圳市13所托育机构的48个班级。托育机构班级的基本情况见表1。

(二）托育机构服务质量的总体情况

结果显示，不同地区、运营时长、收费标准和师生比的托育机构托育综合质量的差异有显著性。运营时长为3~≤4年的机构托育综合质量最高（P<0.05），收费标准为10000〜<15000元的机构托育综合质量最高（P<0.001），托大班中师生比大于1：3的班级托育综合质量最高（P<0.05）。托育机构的托育综合质量在机构性质、机构规模、兴办主体、机构位置及班型上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见表2。

（三）不同特征托育机构的结构性质量情况

不同地区、机构性质、运营时长、收费标准和师生比的托育机构结构性质量的差异有显著性。非营利性机构的结构性质量高于营利性机构（P<0.05），运营时长3-<4年的机构结构性质量最高（P<0.001），收费标准为每月10000〜≤15000元的机构结构性质量最高（P<0.001），托大班中师生比大于1：3的班级结构性质量最高（P<0.05）。机构规模为120-140人的照护环境质量最高（P<0.01）。在卫生安全方面，民办公助的机构质量最高（P<0.05）。机构位置位于企事业单位内的课程质量最高（P<0.05）。乳儿班和托小班的课程质量与师生比有关，师生比越大，质量越高（P<0.05）。托大班中师生比为1：5〜≤1：3的照护环境质量最高（P<0.01），见表2。

（四）不同特征托育机构的过程性质量情况

不同收费标准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的差异有显著性（P<0.001），收费标准为10000〜≤15000元的机构过程性质量最高（P<0.001）。运营时长为3〜≤4年的机构的生活照护质量明显高于其他机构（P<0.01），运营时长为4年以上的机构的师师与家校互动质量高于其他机构（P<0.05）。在生活照护上，企事业单位兴办的托育机构质量最高（P<0.05）。位于居民区的托育机构在师师与家校互动上表现得更好（P<0.05）。师生比越大，托大班在活动与游戏和师师与家校互动方面的质量越高（P<0.05），见表3。

（五）托育机构质量的关联因素

分析显示，托育机构质量与机构的兴办主体、机构位置、运营时长、师生比、照护人员接受外部培训的频率以及机构开展内部考核的频率均有关（P<0.05）。民办公助的托育机构质量高于纯民办机构。商业区内的机构结构性质量比居民区内的更好。与运营时长小于1年的机构相比，运营时长为1〜<2年以及大于3年的机构过程性及综合质量均更好；运营时长为3〜≤4年的机构结构性质量更好。师生比越高，过程性及综合质量越高。照护人员接受外部评估的周期不是越短越好，与每年进行1次相比，每季度接受1次评估最有利于服务质量。开展内部考核频率为每学期1次最好，见表4。

三、讨论

李克强总理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要加快发展多种形式的婴幼儿照护服务,支持社会力量兴办托育服务机构，加强儿童安全保障。[14]民办公助和企事业单位兴办的托育机构日益增多。本次调查显示，民办公助的机构在过程性和结构性质量上均更好。民办公助的机构多为民间资本投资兴办，同时政府给予相应的政策和物质支持。[15]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双赢，提高了托育机构的综合质量。虽然我国积极鼓励普惠型托育服务的发展,但目前民办的营利性托育机构仍然为托育服务的主要供给方[16]，应加大各级政府的投入，增加民办公助的比例，助力托育服务高质量发展。

托育机构的运营时长也侧面反映着托育机构的质量，运营时长大于3年的托育机构过程性质量更好，随着托育机构开办年数的增加，其工作人员的专业性逐渐增加，教师能够更加熟练地掌握与幼儿及家长之间的互动交流；机构内部人员间的交流互动能力也逐渐增强，能够不断进行自我评估和自我改进。运营时长为3〜≤4年的机构在结构性质量方面做得更好，这可能是因为2018年上海市率先出台了托育相关文件[17-18]，对托育机构建设提出了规范性的要求，而深圳市在2021年颁布的《深圳市托育机构设置指南》[19],对当地机构质量提升也起到了一定的助推作用。此外，运营时间较长的机构在专业性方面相比新建的机构更有优势。

师生比作为结构性指标是影响托育质量的重要因素。[20]相关研究表明，在较高师生比的班级中，婴幼儿表现出较少的不适，能参与更复杂的游戏，并与托育人员表现出更安全的依恋关系。[21-22]本研究也发现，高师生比与过程性质量和综合质量正相关。此外，托育师资的职后培训也制约着托育质量的提升。照护人员每季度接受1次外部培训会增强托育机构的过程性质量和综合质量。总体而言，我国婴幼儿照护人员的专业性有待加强，对托育从业人员的职后培训可以大大提高其专业能力，有效提高师资专业素养[23-24]，提高托育质量。近年，发达国家如德国也在持续通过改善托育师生比和提高托育人员的培训质量来提高托育服务质量。[25]

托育人员的专业水平是托育机构健康发展的关键，也是家长非常关注的因素。[26]定期开展人员内部考核成为对托育人员管理的有效手段之一，但是人员考核的频度要适宜。本研究发现，每学期开展1次考核对托育质量提升有积极贡献，频率过高反而不利于托育质量的提升，如每周或每月开展内部考核的机构托育质量不是最好，但也有可能是由于对人员的能力缺乏自信，而采用频繁考核的措施。也有研究表明，过强的内部考核会给员工造成很大的压力，严重影响员工工作的积极性，从而给组织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27]目前大部分托育机构的保育人员忙于对婴幼儿的日常照护，无暇分配更多时间用于每日对婴幼儿的发展进行评价和反馈[28]，也无更多时间应付机构的内部考核。

综上所述，托育机构的兴办主体与托育质量密切相关，民办公助的机构借助政府的资源，在结构性因素如机构设施、人员组织、师生比等方面获得助力，从而结构性质量较好。此外，托育机构可提高自身软实力，如加强师资职后培训、优化机构内部人员考核制度,以提升专业人员的照护能力，从而促进托育机构的过程性质量和提高机构服务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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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印）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婴幼儿托育服务质量与服务效果评估研究”（项目编号：20BRK048）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兰麓湾，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MPH研究生，研究方向：婴幼儿托育、儿童早期发展和青少年心理健康；黄楹，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MPH研究生，研究方向：儿童早期发展；刘琛,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MPH研究生，研究方向：亲子互动和儿童早期发展，童连，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儿童早期发展和婴幼儿托育，家庭养育和亲子互动观察评估。